飞镖滑出指缝,镖尖保持水平线上,凌厉,稳定,拉出低平弧线。



    洞烛先机,镖去如电逝。



    钢镖掷出瞬间,手臂如果顺投掷方向伸展,力量会由肩部传导至关节,长久会伤害肘腕,发镖需卸力。



    动作看似简单,实则需要千百次的反复锤炼,才能做到收发自如。



    廖三娘右腕旋勾,卸掉抛力,顺势转至胸前皮带一抹,第二支钢镖入手,形成动作闭环。



    几乎同一时刻,一个男子自身前树丛冲出,刚一跃出,感觉眼前一花,镖影劈面。



    四米距离,镖劲足以扎透木板。



    第一镖射入锁骨上方。



    第二支镖紧随而至,打中坚硬额骨,镖尖在圆滑的颅骨板壁上砸出小坑,滑脱崩飞。



    七两重镖,砸的汉子头颅向旁一歪,露出侧脸。



    第三镖出手,射的极准,发力极正,打在颅骨翼区,即太阳穴位置,此处骨壁厚度只有一毫米,钢镖穿透骨壁,扎入脑内很深,击穿脑膜中动脉,造成颅内出血,大量出血很快形成血肿。



    汉子两眼一下变得血红,似乎想要前冲,但颅压升高,压迫神经,机能已被影响,身体不受控制,身子侧歪,失去平衡,向前扑倒。



    奔跑的惯性,让他跌倒后以脸抢地,脸在地上蹭出半米浅沟,磨烂半边面孔。



    汉子倒下,露出身后脸色错愕的同伴。



    廖三娘没有留给第二个人反应的时间,持镖手略一顿,控制下节奏,待第一人倒下,第二人露出上身,三镖连发。



    两镖取胸,一镖取咽喉。



    噗噗噗三声,一镖扎入腹部,二镖扎入胸腔,三镖扎入咽喉。



    一子三镖,镖无虚发。



    六镖连发,身形不移,手势、方位不变,以静打动,利于发力、测距、取准。



    镖伤不足致命,男子仍可行动,他肾上腺素释放,压制疼痛,持刀继续向前疾冲。



    廖三娘双刀一分,前踏两步,两人对向接近。



    廖三娘柳叶双刀的刀身窄狭,刀头尖锐,以利刺击。



    男子单手持腰刀侧砍,行动之间,卡在喉部环状软骨的钢镖颤动,镖尖刺激伤口和呼吸道,无法抑制生理反应,汉子呼吸一窒,手一抖。



    廖三娘双刀斜挺,两刀一接腰刀,感觉刀上虚软,知道敌人因伤动作变形。



    廖三娘四十五度偏向进步,双刀左右分开,左刀向后拖带开敌人腰刀,右刀贯力正刺,猛戳咽喉。



    刀尖贯穿喉结,在男子咽喉戳出一个开放性巨大伤口,敌人身体在冲刺的冲击下向后跌倒,喉咙伤口被鲜血灌满。



    男子无法呼吸,撒手扔刀,捂住脖子,咳嗽一下,嘴和伤口同时喷出血来,向后跌倒,手捂颈部,痛苦挣扎。



    廖三娘垫上一步,双刀左右分刺,将地上中镖的两人补刀刺死。



    身后沙的一响,声音细微,是发足踩踏落叶之声。



    廖三娘迅疾转身,眼角余光中,一道虚影袭来,无法看清何物。



    人类视觉特点,动态视觉下不存在绝对清晰的瞬态,运动物体的印象,本就模糊。



    廖三娘双刀外挂格挡,刀背撞上来物,当一声撞开,是一枝前重后轻,两头梭形,七十厘米长铁标枪。



    一面绘着龇牙猛虎的中号圆形藤牌从树后骤然跃出,突现面前。



    盾牌有长、圆两种,尺寸有大、中、小三号,战阵多用大牌,能够遮蔽全身,私斗多用中牌。



    明初,北方无藤,用柳木蒙皮革制盾,颇为笨重。



    南方多用藤牌,藤牌轻灵,可于泥雨中使用,除无法抵挡铳子,弓矢、刀枪皆可防御,后南北皆用藤牌。



    藤牌无标枪不能杀敌,牌手必带标枪,如练双刀必带飞镖。



    水浒传中的飞天大圣李衮,使团牌,背插二十四杆标枪,以明时牌手为原型。



    牌手实战携标枪两枝,战斗时右手持标枪,腰刀横在藤牌挽手之上,用手腕、小臂抵住,待敌接近,投掷标枪夺敌眼目,迫敌人格挡,乘缝抽刀近身搏杀。



    投枪、抽刀,两个看似简单的连续动作,却是难点,因牌手忙乱,常难以衔接,贻误战机。



    两人距离不远,牌手标枪投出,右手在盾后向上一推,抽出腰刀,动作流畅娴熟,是个好手。



    藤牌腰刀,用法与岳飞的旁牌、麻扎刀相同,训练时竖立四根木棍,模拟劈砍马腿。



    如无必要,牌手不会敞开盾牌或用盾牌边沿进行攻击,失去防护本意,得不偿失。



    廖三娘快步接敌,左刀向前一点,作势刺杀,虚晃一下,使对方举牌防御。



    牌手举起藤牌遮护住上身,盾牌向前上方用力顶来,挤压廖三娘的空间、破坏她的平衡,右手腰刀从藤牌侧方探出,向下斜扫,下割廖三娘膝弯。



    廖三娘不退反进,身体左转,弓步侧身,右腿前弓、左腿后绷。



    前手右刀,刀尖向下与地面垂直,向外半推,以纵破横,拦住横扫腿部腰刀,借势右肩一撞盾牌,抵消掉盾牌推挤力量。



    左臂同时侧举过头顶,两刀协动,一立挡,一上攻,左刀画一道半弧,如一弯彩虹,越过盾牌上沿,戳向盾后敌人头顶。



    攻击出其不意,牌手猝不及防。



    从天而降的刀尖迫使他本能向后一仰头,藤牌向上一抬,去挡右刀。



    廖三娘快他一步,刀尖向下一戳,紧接着手腕向上一提,刀尖上挑,豁开敌人嘴唇,直划破右眼球,左手刀擦着藤牌边沿撤回。



    牌手一声惨叫,右眼一黑,失去视线,惶恐之下,身体后缩。



    廖三娘快速撤回弓步,防敌人反击。



    脚步不停,欺敌眼伤,进步侵入敌人右侧,右刀一领敌人腰刀,左刀在敌右膝处一扫,刀刃拖带,将膝部外侧的腓侧副韧带割断。



    关节受到攻击,牌手失去平衡倒地。



    两处负伤跌倒,牌手进退失据,盾牌打开,像张开的蚌壳。



    廖三娘前进一步,当心一刀,将他戳死。



    三步三动,三刀杀人。



    心中默数:六。



    树后一闪,三名敌人一起出现,一把腰刀,一柄倭刀,一杆短枪。



    三人见近前三具尸体,不远处俯卧一具,同时一愣,目光有些呆滞犹豫。



    十人中已死六人,超过半数,敌人必感恐惧,丧失战心。



    他们会逃走,廖三娘想着。



    下一刻那三人互望,目光一凝,分成丁字,将廖三娘围住。



    廖三娘眉梢一挑,有些惊讶,令人意外,暗叹一声,女子无威慑之力,让人看轻。



    双刀的刀尖虚抵,两刀搭成水平锐角三角,护住胸前中线,廖三娘退后一步,倚在一颗树上,护住后背。



    呜咽风声,几枚弹丸自敌人身后的林中射来,有陶弹,也有铁弹,射速极快。



    廖三娘看弹道来向,心知是小八子。



    古时无Y形结构的皮筋弹弓。



    弹弓以竹为木,造型与普通弓无异,弓力为两个半劲,一劲为旧时的九斤十二两,弹弓难以及远,不能破甲。



    弹弓有两弦,弓弦上覆有竹子制成的竹弦,可以抑制弓弦颤动。



    弓弦上有一碗状弹兜,弹弓不似弓箭,不须用箭尾缺口认弦,可打快。弓手在手中握弹两到三枚,弹丸扣入弹兜,扣弹即发,连打快放,射速很高。



    铁弹为模具浇筑,陶弹为白鳝泥烧制。



    陶弹大小近似龙眼,光滑圆润,摔地不碎,一旦击中无甲目标,轻则淤青,重则骨折。



    箭杆粗大,一壶只能装箭二、三十枝,不易携带。



    布袋斜跨,一兜可装弹子数十,随身携带,适于行走。



    十弹连发,三名敌人队形一乱,各自寻找树木作为掩体。



    廖三娘绕到树后,向离自己最近腰刀汉子冲去。



    双刀长度以双手握刀自然下垂,刀尖不擦地为宜,短于单刀、倭刀。



    刀短,要快速贴身,走动中杀敌。



    单刀看手,双刀看走,双刀舞动易互相干扰,协调极难;双刀与下肢协调更难。



    身后两名敌人从后面追来,廖三娘不为所动,高速冲向面前敌人。



    廖三娘来势汹汹,男子心中紧张,后退一步,手中腰刀兜头立劈。



    先向前、后回撤,弧形运刀为劈,从上往下为砸。



    廖三娘左刀往斜上方横挡,随敌人腰刀收刀之势推举,将敌人持刀右臂架起。



    矮身、低头,从敌人的腋下冲身钻过。



    两道身影倏合乍分,刀身拖曳一道横光,二人错身而过。



    钻入腋下刹那,右手刀随前进脚步,在敌人腋窝处水平一拖。



    整段刀锋拖过腋窝,刃口锐利,刀锋到处,皮肉翻卷,深可见骨,手上传来利器畅快切割的快感,敌人持械手臂几被齐肩切断。



    转到敌人背后,左手挺刺,一刀扎穿后腰。



    廖三娘钢刀抽出,甩落一串血珠,脚步不停,折返冲向身后两人。



    小八子自树后现身,弹弓连射。



    撒放弓弦瞬间,持弓手向外翻腕,否则射出弹丸会打在弓背或持弓手上。



    挽弓铮鸣,弦声翻响,前手定臂滚腕,后手弹倾如雨。



    对面二人中弹,弹丸将二人前后分开。



    廖三娘与短枪手同时出手,对面迎枪。



    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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