预想中的巴掌声并未响起,叶浅浅挥下去的手还未触及叶蓁蓁的脸庞,便被人牢牢禁锢住,使叶浅浅的手分毫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叶浅浅往旁边一看,原本坐在桌案旁喝茶的红衣青年已经起身,骨节分明的手此时正抓着叶浅浅的腕骨,面上神情温和,手中力道却重得几乎快要将叶浅浅的骨头捏碎!叶浅浅面部表情抽搐,努力想要挣脱,但这人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,还风轻云淡地开口道:“我的人,你也想动?”

    他还故意凑近叶浅浅耳边,笑得妖冶邪魅:“再敢放肆,把你手骨都捏断。”

    用最轻柔的语气,说着最狠的话。

    叶浅浅心神颤动,耳边他温热的气息使得她既悸动又恼怒,怨恨在心底生根发芽,却是紧低着头不说话。

    灼华无意多为难她,慢慢松了手。

    然而在他将手彻底收回时,叶浅浅却倏然抬头满眼皆是狠厉:“你这个狗男人好生不知廉耻!卑贱下流之辈!”

    她迅速抬起手就欲掌掴灼华,叶蓁蓁很快反应过来,下意识就对着叶浅浅的胳膊用力一推。

    “啊!”叶浅浅没站稳,摔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她带来的那些奴仆急忙上前来扶她,而叶蓁蓁则愤愤不平地拍了拍手,皱着眉头以训斥的口吻对她道:“平日里就是太放纵你了,才让你如此嚣张傲慢,目中无人,若再不懂得收敛,日后肯定要吃大亏。”

    叶浅浅在奴仆的搀扶下站起身,愤怒地指着叶蓁蓁,手都气得发抖:“好啊叶蓁蓁!你敢跟这个狗男人一同欺辱我,等下父亲来了看我怎么教训你!”

    “父亲要来?”

    叶蓁蓁愣了愣,这才意识到叶浅浅很有可能进来之前已经通知了叶庚,想起叶庚那一贯严厉的神情,叶蓁蓁心里头就有点发虚。

    她心慌地看了眼灼华,灼华则用眼神示意她别慌。

    而叶浅浅此时已然得意起来,眉眼间皆是冷笑,就等着看叶蓁蓁会有何种下场,与男人私通罪名可不小!

    叶蓁蓁只慌了一瞬,随即很快镇定下来:“若是父亲来了,正好可以看看你撒泼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门外有一名奴仆欣喜地跑了进来对叶浅浅道:“二娘子,大人来了!”

    叶浅浅哼笑一声,在叶庚来临之前,她还不忘放狠话:“叶蓁蓁,今日你和这狗男人一个都跑不了!”

    阵阵脚步声传来,叶庚已行至房门外。

    看见屋中确实有一个侧身对着房门的红衣男人,叶庚一进门便是声色俱厉冲着叶蓁蓁而来:“你这逆女真敢在这与男……”

    他话未说完,眼角余光便瞥清了红衣男人的面孔,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。

    “越……越王殿下?”

    一向稳重老沉的叶庚此时竟大惊失色,声音都有点在颤抖,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。见其面带笑意还歪了歪头,叶庚赶忙后退两步与其拉开距离,诚惶诚恐地俯首行礼:“老臣拜见越王殿下,殿下金安!”

    即便身居大司徒之位,还是不得不对当朝亲王敬重三分。

    叶庚本也是来势汹汹,现在气焰全无。

    叶蓁蓁和灼华对视一眼,莫名想笑,但出于对叶庚的尊敬她还是忍住了。

    “越王?!”

    一旁的叶浅浅更是震惊得瞪大了眼睛,眸中神色变了又变,脸色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,整个人都僵住了,“你……你是越王?”

    是那个她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君?

    她从未听说过越王的长相如此出众啊……

    叶庚回头就斥责道:“尔等还不快拜见越王殿下?”

    叶浅浅尚处在呆愣之中,还是一旁的侍女扶着她下跪,一时之间,除了叶庚以外其他人皆是跪倒一片,哪里还有之前的趾高气昂。

    叶浅浅的心情很复杂,面色亦是呆滞。

    现在捉奸失败已经不是事了,最主要的是惹上不该惹的人,但……叶浅浅又有些庆幸这人就是她的未婚夫君,他一定会跟她解释他和叶蓁蓁之间是清白的,遂大胆抬起头直视他,仿佛是在等他给一个说法。

    但显然,灼华并不打算理会她,伸出手扶着叶庚让其直起腰身,脸上是那温热亲和的笑:“司徒大人,你这二姑娘可是有点强悍啊,上来便要对我动手呢。”

    叶浅浅面色一怔,随即赶忙垂下头,她差点都忘了方才的所作所为……

    叶浅浅几人还跪在地上,灼华并没有要他们起身的意思,转过身重新坐回桌案前,另外拿起一只茶杯倒起了茶:“三姑娘,你说是也不是?”

    叶蓁蓁幸灾乐祸地笑嘻嘻道:“是啊,还有那一声声的狗男人,叫得我耳膜都快破了。”

    她还故作苦恼地揉了揉耳朵。

    终于能扬眉吐气一回了。

    眼下叶蓁蓁正得势,定要将叶浅浅的羞辱都尽数还回去,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。

    叶浅浅低着头指尖紧紧拽着衣袖,叶蓁蓁那矫揉造作的话,就像针一样扎在她心口,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碾压,但她只能隐忍着怒火不敢发作。

    叶庚忙替她辩解:“殿下,今日之事,应当是误解……小女不懂事,还望殿下海涵……”

    越说到后面声音越虚,可见他自己也知道这个说法立不住脚跟,但是眼下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说辞了。

    “司徒大人低估令媛了,令媛这哪是不懂事?分明是想将本王与您的三姑娘双双绳之以法,游街示众。”灼华轻声哼笑,将倒好的茶水推到叶庚面前,并示意他坐下喝茶。

    灼华脸上并无丝毫愠色,但他越是笑便越让人心慌,猜不透他意欲何为。

    而看灼华现在的神态,分明是要揪着此事不放,纵使叶庚的权位并不低,但自己是理亏的一方,他哪里敢坐,只能继续低眉拱手:“殿下恕罪,小女万不敢有此意!她只是不知殿下的身份,才会对殿下恶语相向,还请殿下念在……婚约的份上,饶过小女这一回……”

    竟然把婚约拿出来说事了,叶蓁蓁自是气不过:“阿爹,你这话就说得就不对了,今日他若不是越王,那还能从这里安然无恙地走出去吗?欺软怕硬也太明显了些。”

    叶庚直接一个冷眼看了过去:“蓁蓁,你莫要胡言乱语,你姐姐对你并没有恶意!”

    “没有恶意吗?”叶蓁蓁故意凝眉作出沉思状,眼中尽是困惑,“阿爹,那方才姐姐说一定好好教训我是什么意思呢?”

    这——

    叶庚一时语结,他知道叶蓁蓁是故意这样说的,但是灼华还在看着他,叶庚只能忍气吞声,回眸望向叶浅浅,一个劲的朝她使眼色。

    叶浅浅心中悲愤交加,但是眼下连父亲都要低声下气,她自然也不能与其硬碰硬,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,强忍住怒火小声说道:“三妹,姐姐确实没有恶意,方才……方才只是同你说笑,不是真的……”

    叶蓁蓁从未见过叶浅浅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,心中一时百感交集。

    真是风水轮流转啊,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。

    叶蓁蓁没再出声,对叶浅浅的服软不予理会。不管怎样今日总算是出了口恶气,灼华也没再多言,自顾自地喝起了茶。

    叶庚悄悄注视着灼华的神色,见他终于收敛起了那令人发指的笑容,叶庚这才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这一茬就算过去了,叶庚抚平心中的慌乱,深知不能再继续让灼华反客为主下去,于是尽量以恭敬的语气主动开口发问:“不知越王殿下突然造访寒舍,是所为何事?”

    叶浅浅神色微动,他这下总该解释了吧?

    灼华慢慢放下茶盏,抬眸看向叶蓁蓁,笑眼温和:“自然是为三娘子而来。”

    他这句话意味不明,瞬间将叶庚与叶浅浅的灼灼目光都引到了叶蓁蓁身上,而且他说话的语调相比之前都要轻柔许多,明显是区别对待。

    叶蓁蓁极为不自在,刻意避开他们的注视,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
    叶蓁蓁压根不予理会,叶庚也不好明面上质问,只得故作随和地笑问道:“老臣愚昧,不知越王殿下这话是何意?”

    “那这就要问叶二娘子了。”

    灼华突然将含笑的眼眸转向叶浅浅,使得后者心神一颤,微微荡漾。但是看见他眼中妖冶邪魅的笑并无半分柔和,叶浅浅就知他这句话不简单,没来由的一阵心虚,仓皇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目光。

    叶庚心中正好奇,灼华却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,并对着叶浅浅晃了一下:“这只手镯叶二娘子可眼熟?”

    叶庚和叶浅浅皆是一怔,看见他掏出玉镯的那刻,叶蓁蓁也大为震惊。

    这玉镯是叶浅浅的那只?可这不是应该在那中年女人的手上吗?难道……应该是他让叶蓁蓁在东宫等他时,他去查明了此事,顺便将物证拿到了手。

    叶庚震惊中带着疑惑,而叶浅浅则再次低下头,神态略显慌乱。

    她不敢去认这玉镯。

    不过即使她低着头,叶蓁蓁也能看见她面色灰败,指尖不安地拽着裙角,再看仔细些,还能看到她微颤的羽睫。

    哼,这是做贼心虚了。

    叶庚不明所以,但他深知情况不简单,便试着问道:“浅浅,这是你的那只手镯吗?”

    叶浅浅起初只是低着头并未回话,但是承受不了叶庚审讯的目光,她几番犹疑还是摇了下头艰难开口:“不……不是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你的手镯?那这可就奇了怪了。”叶蓁蓁从灼华手里接过玉镯,刻意放在眼前仔细端详,故作一本正经,“这可是西域特产的羊脂白玉手镯呢,只有西域王室才享有,前些年西域使者为增进两国友谊,特意向我朝进贡了三只价值连城的羊脂玉手镯。君王将其中两只送给了太后与皇后,剩下的一只赏给了刚与越王订婚的叶二娘子,这点阿爹和姐姐都应该清楚吧?”

    她挑眉看向叶庚,只见后者的面色越来越凝重,叶蓁蓁心中冷笑早已胜券在握。

    有灼华出手,必马到成功。

    叶庚不说话,灼华便接着道:“后来太后病逝,玉镯便随了太后入葬,而皇后的那只手镯两年前在游江时,不慎掉入滔滔江水之中,不曾捞上来过,那这只羊脂玉手镯会是谁的呢?”

    他也故意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叶庚,步步紧逼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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